但贝当的看法不同。
大棒固然需要,但若抽得太狠,只会反噬自身。因此也需要适时地施以胡萝卜,让那些满腔愤怒的士兵们感受到温情与公正。
“召开军事法庭,惩处抗命主导者,但尽量减少死刑。同时,立即着手改善军中生活,肃清体制内的腐败。这件事就从清除那些只会把士兵往死里推的无能军官开始。有人有异议吗?”
“没有,总司令阁下。”
虽然嘴上都这么说,但仍有几位军官面露不满之色,他们认为贝当的态度对抗命者过于宽容。
但那些在士兵面前凶狠强硬的军官,在贝当面前却只是畏惧他怒火的小绵羊罢了。
“很好,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。”
此时时间已迫在眉睫。
贝当随即开始为尼韦尔搅乱的法国军队动手术,展开一场大刀阔斧的整顿。
“最后,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“......没有。”
“全员瞄准——开火!”
哒哒哒!!
为了解决抗命危机,贝当主持召开了3、400场军事法庭。
其中,554名抗命主导者被判处死刑。
但最终真正被执行枪决的,不足三十人。
这并不算严厉的惩罚,加上贝当不遗余力地进行军内改革,使得曾经沸腾如岩浆的士兵怒火,终于渐渐平息。
毕竟贝当一直在用行动证明他值得信任,而士兵们也愿意相信他。
于是,得益于这些努力,那支陷入混乱满是伤痕的法国军队,终于开始逐渐恢复理智。
但贝当和法国,距离真正松一口气,还早得很。
“洋基佬进了城,骑着矮脚马戴羽毛帽,说自己是通心粉假发!”
美军,终于抵达欧洲。
......
“......那是美军吗?”
1914年5月16日。
由弗雷德里克·芬斯顿将军率领的美军远征军先遣队,在围观群众的欢呼声中抵达了安特卫普。
“你觉得他们之中能有多少人活下来?”
“连四分之一都活不下来吧。黑格司令,要不要打个赌?”
只是,包括法金汉和黑格在内的协约国将领们,看着那有点像是军队又不太像的美军列队,只能不断叹气。
本来就不怎么欢迎这群跑来蹭胜利果实的洋基,现在更觉得他们是来添乱的。
“连最基本的队列动作都做不好......他们不是军人,只是一群跑来战场玩的牛仔罢了。”
世上竟有连军人门槛都没踏进去的军队。
法金汉一脸看见什么恶心东西似的表情,连连摇头。
其他德军将领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德军一向以军纪严明着称,队列动作更是最基础的基本功,连这个都做不好,不就和刚进训练营的新兵没两样吗?
“哈哈哈哈!我们美军士兵英勇的样子如何?”
原本还想着震慑一下新盟友的法金汉和黑格,如今一个个都露出了“这该怎么办”的复杂表情,而美军总司令芬斯顿却满脸笑容地登场了。
看起来,这位刚加入协约国总司令部的美军指挥官,显然是个不太懂察言观色的家伙。
一旁的潘兴将军脸色都要哭出来了,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“确实是......令人印象深刻。”
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。
“对了,听说将军带来欧洲的兵力大约是两万人?”
“后续还会有更多部队抵达,不用担心。我们美军既然参战了,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,哈哈哈哈!”
芬斯顿信誓旦旦地笑着。
对此,担任协约国总司令的法金汉只能满脸叹息地问道:
“那么,美军需要多久才能投入战斗?”
“虽然需要一些时间适应陌生战场,但只要训练个两周,应该就足够了。”
“什么?两周?”
这都什么跟什么啊。
不是两个月,是“两周”?就想把这些士兵扔进战场?
‘难不成你们搞出了什么超级战士?’
否则哪来的自信?
如果美军真的是精锐还可以理解,但这根本就是拿民兵充数啊!
看法金汉和黑格那副灵魂出窍的表情,就知道这番话多离谱。
甚至连一旁的潘兴脸上也写满了“我刚听到了什么”的茫然。
只是看芬斯顿偷偷用眼神警告潘兴闭嘴的模样,大概这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说不定他那副轻浮的笑脸,不过是掩盖内心焦虑的面具罢了。
“......这方面恐怕需要详细协商。”
而且,是非常非常详细的那种。
“好啊!既然都见面了,不如一边吃饭一边聊吧!听说比利时的‘自由薯条’很有名呢?我迫不及待想尝一尝了!”
“......什么薯条?”
“自由薯条啊,就是炸薯条。在我们美国,现在可没人叫它‘法式薯条’了,这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之一!”
“这狗娘养的洋基......”
“勒曼中将,请冷静!”
“自由薯条”这词在比利时几乎是禁忌,惹得勒曼中将直接爆了粗口(所幸是用法语说的,芬斯顿没听懂),法金汉和黑格连忙安抚:洋基嘛,一向就那德行。
到底是在演戏,还是他真的就这样......
谁也说不清,真的说不清。
总之,在汉斯和协约国的将领们以及协约国外交官离开安特卫普时,只感觉心情比来的时候更复杂了。
“同志们,准备吧。”
却无人注意到死亡已悄然临近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