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芬斯顿咬紧牙关,怒火中烧地在心中将能想到的所有咒骂全都朝威尔逊砸去时,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。
“威尔逊——!!!”
那是一个大家已经习惯的声音——麦克阿瑟的怒吼。
看来他在赶往司令部的路上,已经听说了威尔逊派遣夏普作为密使的事件。
对此,本就因疲惫而满脸憔悴的马歇尔,更是叹了口气说道:
“司令官,要拦着他吗?”
“不用,让他去,随他怎么闹。”
但这次芬斯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制止麦克阿瑟。
就连眉头皱得紧紧的潘兴也没有出声阻拦。
因为麦克阿瑟不仅与媒体有深厚关系,也和本土政界有不少联系(这也是他屡次挑衅司令部却始终未被罢免的原因之一)。
以那家伙的脾气,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。
他肯定会像疯狗一样扑向威尔逊,把对方咬得体无完肤。
而这,恰恰是现在军方最需要的事情。
讽刺的是,竟然是由他来做这件事。
......
法国爆料的次日。
尽管冬天已过,春意渐临,但在帝国外务部里召开的和会现场,却比严冬还要寒冷,仿佛冰河时代重临。
原因无他,正是因为伍德罗·威尔逊的欺瞒与背叛。他不仅愚弄了协约国,也辜负了那些为自由与和平而奔赴战场、牺牲生命的美军将士,以及不得不将儿子和丈夫送往欧洲战场的美国民众。他的所作所为,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。
“我简直无法相信......现在这一切,我根本不敢相信。”
就在汉斯和比洛总理,以及所有协约国代表都冷眼注视着威尔逊时,劳合·乔治正摇着头,声音格外沉重,他满脸都是对威尔逊的失望与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愕然。
当然,那不过是一场表演。
劳合·乔治此刻的心情,估计是恨不得仰天大笑。但在法国揭露了威尔逊的秘密之后,我们必须保持“受害者”姿态,表现得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才行。
“这是误会,劳合·乔治首相阁下。”
然而,威尔逊额头冷汗直流,却依然强撑着面子,厚着脸皮开口辩解。
“这一切都是误会!这是法国人,普恩加莱的阴谋,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关系!”
“哈,法国早就投降了,还搞什么阴谋?再说了,如果这是阴谋,普恩加莱会亲口揭发自己?”
“这、这个......”
比洛总理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把谎言脱口而出,威尔逊的眼神顿时慌乱动摇。
事实上,连威尔逊自己都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。
他原以为法国没有理由爆出那场交易。
可这正是他致命的误判。
如今的法国,正处于一种极度焦虑和恐慌的状态之中,保住阿尔及利亚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。
法国只要能保住阿尔及利亚,别说跟美国为敌了,哪怕是与魔鬼为伍也在所不惜,甚至愿意低声下气、摇尾乞怜。更何况,此时他们已经深信不疑地认为,威尔逊打算向法国索要高达一千亿的赔款。这简直是疯了。
威尔逊当然觉得委屈,但这事并非空穴来风。毕竟对于美国代表提出的赔款,威尔逊总统并没有在口头上直接反对,实际上就相当于默认了这一要求。
嗯,这也是我们的英国老师所教导的处理方式,在这种局势下,首先要把道义牢牢抓在自己手中。
“这简直就是与敌勾结的叛国行为,威尔逊总统。”
看着威尔逊嘴唇翕动,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有力辩解的样子,汉斯开口了。
“如果总统阁下事先能够与我们德意志帝国或英国等协约国进行商议,然后再与法国达成交易,那我们自然不会说什么。问题是,您没有这么做。”
“呃......”
“这是对协约国的背叛,也是对那些远渡重洋、奋战沙场的美军将士的背叛。总统阁下,您必须为此做出解释,并承担责任。”
“说得对!”
“我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了。他老是替法国说话,我还以为他在法国有什么情人呢。”
“请解释清楚,威尔逊总统!”
四面八方,都是对威尔逊的愤怒与责难。
威尔逊的亲信们也面如土色,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能干瞪眼,希望威尔逊能说出点什么。
“哈......”
就在那时——
“你们少恶心人了!”
濒临崩溃的威尔逊,终于失去了理智,开始暴走。
“你们这群碧池,竟敢来质问我?这是在诋毁美国!这是对我们美国的抹黑和侮辱!”
“总统阁下!”
“请冷静啊,总统阁下!”
惊慌失措的幕僚试图制止威尔逊的暴走,却根本无济于事。
他将平日里所维持的体面和风度统统抛诸脑后,朝在场的所有协约国代表怒喷唾沫、发泄怨恨,咒骂不断。
“疯子。”
而比洛、劳合·乔治等协约国首脑此时已不再愤怒,而是以一种冷漠到近乎麻木的眼神,静静看着威尔逊发飙。
“身为美国总统,成何体统?如今正是承认错误、向协约国代表和美国人民道歉的最后时机。若不把握住,你将再无挽回尊严的可能。”
“闭嘴!我、我们美国,绝不会容忍这种荒唐的诡计与阴谋!这分明是破坏自由与和平的卑劣行为!德国、英国,还有其他这些杂碎们,你们谁也别想——呃啊啊啊!”
“阁下?总统阁下!”
“快叫医生!医生!”
愤怒的情绪终于突破了极限,再无法被身边的美国人制止,威尔逊捂着脑袋,栽倒在地。
但他始终没明白——
这一次,美国不会救他。
一切已成定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