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车已经穿过了几个桥洞和无数条铁路,让我离开了蒸汽时代遗留的管道,伪满时期日本人留下的炮楼,还有红墙围住的充满了未知故事的铁北旧城区,这些故事,或许是他们的青春,或许是他们的一辈子。可能电视剧人世间的爆火改变了那小一片被拆迁的命运,可在铁北以北,那些曾经离开的人,被迫离开的人,肯定还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,他们一定很想回去,他们还能回去么。
车子停在陶冬萍的咖啡厅的路边,我摸出一张百元红票递给司机师傅,推开车门点上一支烟等着找钱。可司机师傅却掏出几张零钱后将红票递给了我:“兄弟零钱不够找不开,你扫码吧,微信支付宝都行。”
我拍了拍空空的口袋示意没带手机:“要不你就再带我兜一圈。”
司机师傅笑了笑,张望着车窗外出了咖啡厅就是花店和餐厅,超市都在学校大门的另一侧,便把他没开封的香烟和零钱一起递给了我:“看在咱来喜欢同一款烟的份上,少收你两块钱,大冷天的你赶紧换身衣服接孩子去吧,假期这课外班收钱贵还时间短,我闺女才10岁额,天天接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...”
我猛吸了一口烟后丢在了路边的雪堆里,司机师傅的唠叨给我了一丝面对陶冬萍的勇气和责任,接过他递来的烟和零钱,道谢一声后下车,走进了这家承载着我和陶冬萍曾经无数美好画面的咖啡店,这里应该还属于她的理想之城吧。
正如陶冬萍所说,店里的确有不少为了考研而皱眉看书的学子,我把目光关注在这些客人和头上的天花板,不想去看那些依旧没有变化的装饰和摆设,它们几乎全部出自我手,而且是在陶冬萍的帮助下,当然她的帮助也仅限于一句老公你真棒,和给我递烟倒水而已。
我不想再次陷入无止境的回忆困扰着我,当我看到那盏没有亮起的吊灯时,便直接向咖啡厅最里面小仓库走去,那里有我需要的梯子和工具。
在吧台角落的那个小电热炕上,披着毯子的看着书的陶冬萍发现我的经过,用毫无情绪的表情看向我说道:“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。”
我没有回应,她也只是揪了一个大葡萄粒放在嘴里,淡淡的看着我走进小仓库,又扛着梯子拎着工具箱走出来,才让杨婷婷关闭咖啡厅的照明电源。
我换了一个新灯泡,示意杨婷婷重新推上电闸,整座吊灯又完整的亮了起来,扶着梯子的陶冬萍又踮起脚尖,递给我一个小红灯笼装饰,让我把缺少这个灯笼补上。
其实这简单的工作根本不需要我来做,甚至不需要陶冬萍开口,杨婷婷就可以求助来店里的一位男大学生,便可以轻松解决,就像那些已经挂好了的小红灯笼一样简单。
我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,又一年春节,即将到来,可昨夜她是怎么找到我的?她又何来的自信确定我一定会来呢?
或许我不想知道,可能江蕊此时还沉浸在花海与彩虹编织的美梦中,或许她还是会绊倒在那条悲伤的小河中,大笑着成为一只开心的落汤鸡,而我知道,我的梦,该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