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人带车摔出去老远,半边身体都麻了,内脏像是移了位,躺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。
等缓过那股劲儿,唐松灵动了动腿,撑着身子艰难的爬起来,手心传来刺痛,他凑到路灯跟前一看,掌心好大一块皮被蹭破了,正往外渗着血。
唐松灵欲哭无泪,慢慢挪到电瓶车跟前,刚要上手去扶,不远处突然响起剧烈的碰撞声。
他吓了一跳,来不及顾自己的小电驴,赶紧跑过去。
路中间躺着个人,不知道是死是活,边上停着一辆跑车,树干已经深深嵌进车头,但是车上坐着的人没一个下来查看情况。
唐松灵整个惊慌无措,腿都在发软。
正在发愣的当口,车门开了,下来个高大的青年,那个人急走两步凑到躺着的人跟前,没一会儿又快速站起身跑回车边。
就在高个子手指碰到车门的一瞬间,他像是突然感知到什么,周身静止了一瞬,朝向唐松灵一侧的耳朵非常轻微地动了动。
几乎是同一瞬间,唐松灵汗毛倒竖。
那是一种很奇怪又毛骨悚然的感觉,明明已经感知到了危险,但时间太短,已无法逃离。
高个子猛得回头,目光直直钉在站在七米之外的唐松灵身上。
那人眼睛盯着唐松灵,话却是对着车内说的:“快下来,我们碰见老朋友了。”
多年之后,唐松灵仍然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人露出的半边脸上爬着的狞笑,每每从梦中惊醒,满头大汗地坐起身环顾四周,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脱离那个修罗场。
唐松灵大脑一片空白,甚至产生强烈的耳鸣。
周围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,只有耳边传来类似机械故障发出的尖锐且连续的声音,贯穿整个脑海。
他脸色煞白着站在那里,看着韩庄一步一步走过来,那张脸上似乎盘踞着一条毒蛇,正张着嘴向他吐信子。
“看见什么了?这么惊讶?”
“........”唐松灵张了张嘴,嗓子一阵阵发紧,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“怎么,这么激动,连个招呼都不会打。”
话音刚落,唐松灵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,就被一脚踹飞出去,后背重重撞在路灯上才停下来。
唐松灵当即一口血喷出来,胸口条件反射般收缩,连呼吸都带着血味。
他躺在地上,身上疼地动不了,眼前天旋地转,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。
过了几秒又被人拽着领子提起来,拳头带着劲风袭来,重重落在脸上。
可能是舌头被牙齿磕破了,嘴里又涌出一股血,呛的唐松灵只想吐。
“刚刚看见什么了?”有人提着他的领子问。
唐松灵哆嗦着,口齿不清道:“你们要干什么?附近有摄像...”
话还没说完,旁边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一脚喘在他胃上,尖利刺耳的声音钻进耳朵:“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摄像头?”
他被踹倒在地,捂着胃吐的浑身都在痉挛,脸侧的冷汗成股流下,脸上已找不出一丝血色。
另一只手紧紧抠着地面,四根指头全被粗糙冷硬的地面擦出血,留下一道道血痕。
那堆人似乎没耐心等他吐完,不久,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出现在模糊的视野里。
“唐松灵,咱八字犯冲吧,怎么每回都能碰见你?”说着,一只脚踩上唐松灵的背部,将他刚刚撑起的身体又踩回去。
唐松灵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,脑袋软软的贴着地面。
远处好像有人嘀咕了一句,“旗哥,这怂货怎么这么不经打?叫韩庄脚下手轻点别真打死了。”
一片混沌中,唐松贤感觉到一股热气喷在耳边,刻意压低的声音像蛇一样钻进耳朵里:“你最好当自己失忆了,否则,倒霉的就不止你一个人。”
远处不知道谁在说话:“查查这小子什么背景......”
夜里的冷风越刮越急,原本明亮的月亮变得暗淡,偶尔出现的行人缩着脖子步履匆匆,没人看见偏僻阴暗的小道上躺着两个年轻人。
唐松灵是被冻醒的,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,跑车也不见了,路面上散落着车上掉下来的碎渣。
那个人还直挺挺的躺在那。
他动了动僵硬的胳膊,慢慢支起身体爬过去。
不知道还活着没。
唐松灵边爬边哭,寒风迎面刮过,刚流出的眼泪瞬间凉下来,湿湿地糊在脸上。
待到跟前才看起清那人半张脸都是血,头发被血一泡,在零下五六度的气温里凝结成块,硬硬地搭在地面上。
唐松灵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,第一回什么都没探到,指尖只有急速流动的冷风,他顷刻间哇的一声哭出来,挪着屁股猛地往后退了两米摔倒在地。
他哭的声嘶力竭,然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,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缓了两分钟又颤颤巍巍地爬过去,伸手捉住对方快冻成冰块地手腕,抖着手捏了好一会儿才摸到细微的搏动。
那微弱到快感受不到的搏动似乎给了他莫大的勇气,也不哭了,赶紧爬起来满地找不知道掉哪了的手机,手机还没找到,人先晕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