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敢擡头看他表情,只听到冰忻爸爸倒吸了一口冷气,脱口而出:“什么——”语气如被雷击,放在身体两次的双手紧握成拳,微微颤抖。
沉默半晌之后,他仿佛冷静了一点,问了一句:“男的还是女的?”
我张了张嘴,犹豫了一下,低声说:“男的。”
马冰忻的爸爸的愤怒再也抑制不住了,咒骂道:“才多大的人,敢去见网友?天天都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……”骂是骂,压低了声音,可见理智尚存。
我打断他的话,擡头诚恳地看着他说:“冰忻爸爸,我能理解你的心情,冰忻确实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,但他毕竟是受害者,请您不要过于责备他,他精神状态很差,身体……也不乐观,请您务必好好照顾和安抚他。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,都请您联系我好吗?”
冰忻爸爸暴怒的表情凝固了,长叹口气,带着深深的伤痛:“唉,我知道了,老师你放心,孩子毕竟是我们自己的。”又努力撑住,说:“这件事请老师保密,不要再告诉任何人,包括冰忻妈妈,我不想她反过来影响孩子情绪。”
我答应了。于是很快,冰忻爸爸客客气气地把我和朱老师送走了,让朱老师很是惊讶,好奇地问我原由。
我只能含含糊糊地推脱不知,老班主任朱老师可能还是看出了什么,叹息着说:“估计是孩子自己在校外出了什么事儿,你看家长态度一下就变了,唉,算了,就当不知道吧。”
我也只能一声叹息。
回到家之后,我还是心神不定,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发生呢?我既痛心冰忻受到的伤害,也对那个男人深恶痛绝,这种丧心病狂的坏人我都只在电视里看到过,恨不得把他找出来锤死。
很晚了,突然手机响了一声,是冰忻给我发的消息,语句混乱,充满绝望:“我爸说,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,他要帮我转学,就当没发生过。我做不到,我恨死那个人了,他毁了我的人生,我要杀了他再去死。”
我吓了一大跳,打电话过去被一次次被挂断。我找朱老师联系家长,家长也根本不理会,跟朱老师说让我不要再管了。
我只能不断发消息安慰冰忻,把社会新闻甚至自己的悲惨故事拿来当例子讲给他听,告诉他生命是多么的宝贵,每个人都会犯错,但该受到惩罚的绝不是受害者,不要冲动。
选择掩盖我也能理解,作为家长,还是有名气的画家,如果报警爆出这样的事,一是对他的影响不好,二是怕给未成年的孩子带来更大的伤害。但冰忻的反应如此激烈,如果他的诉求得不到回应的话我真的怕他会想不开,于是答应了私下帮他找出那个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