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好,你大病未愈,该好好歇歇。”院中练刀的陈惊山凌厉收刀,周身威胁意尽敛。他蹲到择药的沈如春面前,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,头发乱蓬蓬的。
沈如春分神看他一眼,继续专心择药。
“沈如春。”陈惊山有些不满。
“唔。”沈如春随意应到。
“沈如春!”陈惊山继续道。
沈如春端着小箩筐要离开,陈惊山勾住了她腰上挂的小铃铛。
沈如春回头,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,拿出帕子,道:“凑过来点。”
陈惊山笑得灿烂,在沈如春面前微屈膝,仰起头。
两人离得近,沈如春细细看着他的五官,想起二人初见时的情形,他比那时变了许多。五官展开,眉眼间的凛冽褪去几分,多了成熟与沉稳。
“你这样瞧着我做甚么?”陈惊山低低道。
沈如春脸上微红,却不躲闪,一手捏着小帕替他擦汗,一面同他对望:“你怪教我心动的。”话说出口,她才觉羞,将帕子胡乱塞进他手中,转身便走。
陈惊山愣了几秒,回味过来后,三五步跨上前,将人捉住。他激动得有些呼吸不过来,却又有些紧张,一时结巴:“沈,沈如春,你,你再说一遍。”
沈如春低下头,轻轻道:“我不说。”
陈惊山将头埋在她脖颈,唇贴着那处肌肤。他不晓得如何哄人,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同她的亲昵。
许久,他擡起头,抱住她:“等过阵子,我带你回延山去。”
“嗯。”沈如春轻声应道。
他舍不得松开她,沈如春瞥见对面延福的身形,推他:“我还有事。”
陈惊山这才放她走。
沈如春到前堂,命桃娘将箩筐中的药一一放入柜中,自己又坐到问诊小案前。
江州的天,依旧阴沉沉的。街道上,能听得风穿堂过巷的呜咽。
天行病尚笼在城中,整座城寂寥无比。多数人选择闭门不出,流亡者也皆得官署庇佑。路上空荡荡的,只有鸟雀得了欢,落满大街。偶有人经过时,才知趣地振翅飞起,倏尔复又停落。
医馆中偶有人来买些伤寒药,沈如春细问过症状后,才教桃娘拿药方子,又反复叮咛如何服用。
萧建元踏入医馆时,一眼便认出了坐在角落里的人。她虽然带着帷帽,可他却万般肯定,那就是教李二十分不痛快的沈小娘子。
呵,萧建元心中小小一叹,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竟莫名的愉悦起来,这种欢快如同街角那片蹦跳的雀儿般,人过时,哗啦啦惊起一片。
他不晓得其中出了甚么差错,但也不打算细究。她既然活了下来,那也是好的。原来,要替沈家翻案的,便是她。
极好,极好。萧建元心思缜密,千丝万缕的线教他细细梳理,再慢慢开始交织成一张紧密的网。
他坐在沈如春面前,将手腕搁在小枕上。沈如春习惯性地将手指搭上,问:“郎君唤作何名?”
萧建元下半张脸被蒙着,可眉尾眼角都噙着笑,戏谑的笑。垂纱后头的沈如春下意识皱眉,她不喜欢被人这样瞧着。
萧建元哂笑,这沈小娘子可真是忘性大。他恶劣地开着玩笑:“定王府上二郎君。”
沈如春登时变了脸色,她收回手,萧建元手指往里蜷,指尖轻轻摩挲过她的掌心。
沈如春警惕地瞪着他,终于认出他来:“齐王殿下。”
她收敛好方才的慌乱,恢复镇定:“齐王殿下来做甚么?”
萧建元觉得好笑,李二平日里是如何虐待她了,才教她听得他名字后便如此惊惶失措。
“昔日旅舍,承蒙沈小娘子照顾,我特来还恩情。”萧建元笑言。
沈如春待他没甚么好脾气,腹诽,他若要报恩,离得远远的便是最好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同李二说。”萧建元道。他侧头,瞥了眼从后堂出来的人,陈惊山正好也朝这边望来,萧建元悄然挪开目光,注视着沈如春,“李二还以为你死了呢。我以为依他性子,会疯上一阵。你知,先前你从望州出逃时,他甚么也不管不顾地奔了出城。”
沈如春漠然。
萧建元哂笑:“所以,这也是定王要杀你的原因。”他撑着下巴,琢磨道,“李二还是有点孝义的,不敢同他老子犟。哦,数十日前,定王遇刺,现下尚在昏迷,死生不定。现下,没人拘着他了,他若晓得你还活着,不知会是甚么反应?”
还未及沈如春开口,萧建元宽慰道:“你且放心,我说过,不会同他讲的。”言罢,他起身,离去。
陈惊山同他擦肩而过,两人身形相仿,但前者更具力感。
萧建元忽地驻足,回头看了他一眼,称赞道:“小郎君,小小年纪,胆识了得。”
最近怎么这么水逆,土拨鼠尖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