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他心心念念爱恋着的人呐。
“沈如春。”他呢喃喊着她的名字,吻去她面上的泪,一寸寸轻轻啄着,含住她的唇。
她亦同样热情地回应他。
“陈惊山,我一直在等你回来。”她抚摸着他的脸颊,温柔又绵绵地说。
陈惊山轻吻着她:“沈如春,我会回来的。”
太阳从延山上攀起来,洒下金光,黄沙反衬着点点星亮。
陈惊山从梦中惊醒,睁眼,望见铁青的陡壁。
这是一场荒唐又瑰丽的梦。可他,从梦中得到了些许慰藉。
准备妥当后,众人往上走。
鹰在半空盘旋,风吹得猛,好似要将人拦腰折断。
行至半途,风霰晦冥,众人忽觉晕眩。
陈惊山令众人原地歇息,他靠坐下来,缓慢地呼吸。越往上攀,他也觉得气闷得很。
有军士小声说:“我之前听闻西北高山,多瘴气。我们怕不是中毒了。”
陈惊山未说话,只皱着眉。
从前确实是有人从延山北面翻过来,而且那些人多是商队,其中兼有老少。若真有瘴气,怎么他们没出甚么问题。
他慢慢思忖着,突然想到先前夜里陪沈如春一道看书时,沈如春曾指着册子上一行字问他:“你可遇过高山病?”
“那是甚么?”
沈如春细细同他讲,陈惊山那时只顾着望灯下她的模样,生了旁的心思,听得懵懵懂懂半明半白。
如今,竟是一瞬领悟。这莫不就是高山病。
沈如春告诉他,高山病,山上有一种药便能治,生在石缝里,开红色的小小的花。
陈惊山起身,见众人一副疲惫样,道:“这不是瘴气,是高山病。这山上有种草药能治。”
众人听了此话,心里头半信半疑。就算这山上有草药能治,他们现在这副半死不活地样子,哪还能走得动半分。
“你们在此处等着,实在不行,往回撤。在山脚下等我。”
说完,他一人往上走。有几名状态还算好的军士一并跟了上来。
往上再行一小段路,便见星星点点的红缀在石缝间。
陈惊山俯身要去摘,一支箭不知从甚么地方呼啸而来,铮地一声,斜插进石缝里。
几人围成圈,拔出刀,戒备望向四周。
只见一人站在那里,拉弓引弦,正朝着他们。他后头,还跟着几个裹着厚实皮草的人。
陈惊山同为首的那人对视,忽觉熟悉。
他们在哪里见过。
未等他想起来,不远处的那人已经放下了弓箭,朝他拱手:“小郎君。”
这人,正是望州都尉刘青。
祭典这日,李辟不知又在想哪出,一大清早将沈如春从榻上拖出来,命她陪自己用了早膳。还让她亲自替他换上衣袍。
圣人下葬,李辟看起来心情十分好。走前,他拥着她入怀,亲昵道:“春娘,今日起,长宁城里,你想去甚么地方都可以。”
沈如春推开他,转身入屋。
李辟今日这话,来得莫名其妙,简直像是一个天大的陷阱,就等着她落入其中。他到底知道些甚么,是笃定今日这鱼符就会落到他手中么?她该去,还是不去?
今日这时机,千载难逢。若是他诈她,她大有法子糊弄过去。若广平真在那处等着她,过了今日,二人要再联系上,不知是何时。
沈如春敛起目光,唤荷娘进来:“我要出去。”
荷娘心思单纯,因着李辟的解禁为她高兴,忙道:“郎君已经吩咐过了,外头有马车候着,小娘子想去长宁城里哪处,便去哪处。喏,近日春至,要不我陪小娘子一道去汀江边看看?”
“我一人去就好。”
荷娘有些怅然,跑出门去唤车夫。
沈如春上马车后,同外头的人道:“去元府。”
那车夫也无甚么迟疑,只奔向元府。到了元府,也不跟着沈如春一道进去,只说:“我在外头候着小娘子。”
沈如春心里发笑,李辟还真是处处给她“行方便”。
元公去后,元府中大半奴仆都散了去,只有些在府上待了大半辈子的老仆还留在这里。
老管家见沈如春来,吃了一惊,又探头往外瞧,才把沈如春请入宅中。
他上上下下打量沈如春一眼,几乎要老泪纵横:“小娘子这阵子去哪了,我还以为你也——”他顿了声,又道,“前阵子,府上还遭了贼。”
沈如春心道,看来李辟还是有几分忌惮的,如今他正处在风口浪尖处,不敢到元府上明目张胆地搜鱼符。
沈如春先前只听元仲平提起过鱼符一事,但并不知它到底藏在哪里。几日前,她将鱼符可能的藏身之处都列了出来。如今只差一一查验。
“今日府上还有旁的人来?”
老管家摇摇头。
“你再想想。”
老管家见沈如春神色严肃,迟疑道:“今儿五更鼓刚响时,给府上送菜的来过。”
沈如春忙往厨房那头去,刚推门,便见萧建元和广平在那处。
三人相见,脸上又惊又喜。
惊蛰事变,对几人影响都甚大。萧建元脸上满是疲色,清瘦许多,不见当时神气。李二这回,真是教他吃够了苦头。广平眼中也没了已往的神采。
可现下不是唏嘘的时候。
沈如春转头对老管家说:“还劳烦老翁去安排三辆马车。”
萧建元神色稍愣,当下明白过来,但没说甚么话。
沈如春把鱼符送入萧建元手中,匆匆道:“愿齐王殿下诸事皆顺。若事成,不管陈惊山是生是死,你一定都要把他带回来。”她不想她的小郎君埋在黄沙堆里。
广平捉住沈如春的手,脸上焦急,有千般话语要同她说,可话到嘴边,说不出一个字。最后只问:“你会同我们一道走,对吧?”她殷切地望着她,渴望得到肯定的回答。
沈如春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,旋即出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