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干净的布好找,但这酒,鹤云轩可没有。
宋千凝只能到后厨去,趁着没人,偷偷往酒坛里打了一碗酒。
“你的酒和你的布……”
阿旺先是含下一口酒,接着对准自己受伤的左肩,然后将口里的酒全喷到伤口上。
浓烈的酒与伤口接触,仅仅只是一点点都能要人命,何况他还吐了一口酒。
趁着酒精消毒着伤口,男人赶忙取下宋千凝手里干净的布,他直接塞入自己口中,他要忍着这股剧痛,唯有用这种方法才能挺过去。
宋千凝都不敢看这画面,她的眼睛下意识往旁边瞥,情绪也被他感染。
“火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我要火……”
“火?哦……”
宋千凝第二遍才反应过来,她转头取来灯台,摘下灯台上的灯帽,露出里面的火焰。
阿旺此时从怀间掏出一把没使过的小刀,紧接着他豪放地撕开自己肩膀上的衣物。
因为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衣,即便现在已经流了很多血,也看不出来任何血迹。
但在那黑衣被扯下后,那严重的刀伤便暴露在外,虽然那刀子不大,可也是完全刺入他的身子里。
宋千凝神色大惊,紧紧地闭上双眼,再次别过面去。
然而她此刻什么都看不到,可还能听到他那边的动静,尤其是刀子被拔出的那一瞬间,以及鲜血四溅的声音。
“另一条毛巾……”他吐出嘴中的布,气息微弱地说道。
“给……”
宋千凝直接把毛巾伸过去,然后才敢回头。
阿旺已经自己拔出了刀,他用最后那条干净的毛巾捂着自己的伤口,眼睛则看着药箱。
“你这里面可有止血散?”
“应、应该有……但我不知道是哪一个。”
宋千凝顺着他的目光,看向那药箱里摆放的瓶瓶罐罐。
她只知道苏兰承上次用的那瓶药,但那是愈合伤口的,并非止血用的。
“无妨,你打开那些药瓶,我闻一闻便知道了……”
阿旺捂着伤口,那血还在流。
“好……”
宋千凝按照他的吩咐,让他自己识别止血散。
“这个……”
男人才闻了三个药瓶,便确定第三个药瓶里的是他需要的止血散。
宋千凝拿着药瓶,面色惊讶,他只轻轻一闻,就知道这是止血散,会不会弄错啊?
“麻烦你把这药倒在细纱布上……”
他刚说完,宋千凝便翻出药箱里的细纱布,然后将止血散倒在上面。
她没有把握住量,一下子倒了很多。
“这……我……”
她顿时愣住,担心这药量太大。
“给我吧……”
阿旺一点不纠结药量,他等宋千凝将那倒了一堆止血散的细纱布放到自己的掌心上,紧接着他便用力盖住那血口子。
他的手速很快,完全是下了狠心。
止血散接触伤口的那一霎,也是能感到疼的,但与那口酒相比,这点痛他还是能接受的。
“我得走了,今夜多亏有你相助,我感激不尽。”
“你、你这便走了?可你身上有伤要如何回去?”
“我必须要走,你家公子一会儿就回来了……”
“我家公子他人挺好的,他若是知道你受伤一定不会见死不救,再说你又是梁姑娘的小厮,他更不会不给面子的。”
宋千凝尚未看出他的忧虑,甚是自信地说道。
可阿旺这时已经下了床,他面色凝重,依旧坚持要走。
“你可知我这伤是谁弄的?”
“谁弄的?”
宋千凝没有多想,反问道。
“是拜你家公子所赐……”
“苏兰……承?!”
“对,就是苏兰承!”
阿旺咬紧牙关,他眼底虽有恨,但并未显露出来。
宋千凝刚开始不理解,不过后面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便也得知原因所在。
“苏兰承他可是武德殿的,你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在外面,就是路人都会怀疑你的身份,更何况是他!”
“我承认,我穿成这样是有原因的……我……”
男人欲言又止,他将要解释的话语含在口中,眼眸敛了回去。
“哼,你能有何原因?不就是做贼吗?”
“不是!我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
阿旺不顾自己身上的伤,一下子坐起来。
他双脚着地,直起身板之后站在宋千凝面前,他的目光犀利,犹如一把锋利的剑。
宋千凝见他起身,警觉地往后退。
“算了,趁着苏兰承还没回来,你赶紧走吧,我今日就当没见过你,也不会多嘴向苏兰承告密,但以后再见,我希望你不要和我打招呼,咱们就当不认识,这对你有好处。”
宋千凝侧过身,她不想掺合今夜他和苏兰承的事,于是决定让他走。
她没了前一刻还想留他在苏府的心思,毕竟他这贼人的身份不适合留在苏府,更不适合留在鹤云轩。
“请你听我说一句,我并非什么贼,我……其实是‘万护团’的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