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47分钟到戌时了。”郑元书拿出手表,提醒。
初一做了个手势,其他人立刻原地修整起来,江识跟郑元书也拉着即墨在边上铺了一块防水布坐下。初五稳稳地呆在即墨身后,转着罗盘。徐若跟褚庭也靠着他们坐了下来。
阎曈摘下眼镜,看着即墨在他眼中时隐时现的身影。“到时候会发生什么,而你,之前经历什么了。”
“你们进来的时候,门外的抱鼓石上的兽是什么。”即墨没回答,反问道。
仔细回忆后,初一回答。“是个人脸蛇身的男人,抱鼓石上还刻有山和浪花。”
“那是共工。”郑元书调出了资料图片。“《淮南子·天文训》: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,怒而触不周之山,天柱折,地维绝,天倾西北,故日月星辰移焉;地不满东南,故水潦尘埃归焉。”
“这座神殿,跟共工有什么关系。”江识不解。“水都往东南,这里就是东南方,难道这里不信佛信共工?”
“太阴君掌管水系、潮汐、和生死册,而共工,是水神。”初五趴在即墨头顶慢悠悠地接话,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即墨,声音越说越小。“这里,是一块神之地,来的人……”
“选择进入,便是祭品。”即墨低着头,轻声说。“这位女嫦娥唱的歌,歹耿、错项,皆是水书,祝福与诅咒,祝福,便是用鬼之才,只能成为鬼师茍活,诅咒,家中死亡,直至灭族。”
“水书?水族,那不是……”江识下意识朝着即墨看过去。
即墨的脸色极为难看,张了张嘴,最后才发出声音。“是我的族群。我给过你们机会了,但是他们……”
“各大家族,阻挠了来这里的救援。”初一的目光扫过郑元书和江识,接过话头,又看向天井。“送来这里的人,都是被选择好的牺牲品。”
“他们?!”江识忽然想起了在佛塔外看见的那些傀儡,还有被操控的“尹水水”,像是明白了什么,立刻推开挡住天井的两个人,撤去盖住水面的衣服往下看。
尹水水双手交叠在胸前在水底,仰这头,重角飞檐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,将她的上半张脸割裂开来,瞳孔在水光的流动下,仿佛流光溢彩。她难得安静地跟他对视着,毫无生气,表情定格在了一个扭曲的微笑,像是她每一次恶作剧得逞之后的表情。她周围,是失踪的教授、考古人员还有他们的同学,周围的阴影下,还有看起来就很久远的长满青苔的人形。他们像是朝圣者,望着这个天井口,又仿佛是等着下一个祭品。
“水水……水水!!”江识伸手就想要去拉人,被其他人死死拽住,他疯狂挣扎,最后软了手脚,被郑元书一手揽住。
“我们的家族,一直在算计你,是吗。”郑元书死死捂住江识的眼睛,说话的声音像是压抑不住的火山,最后,近乎是嘶吼了。“牺牲这么多人,就为了你可能知道的、所谓的不死跟长生?!”
“她说要早来然后赢过我的,阿书,墨墨,她赢了,你们快帮我拉她出来,我认输,我认……你帮我拉她出来。”江识带着哭腔,眼泪湿了郑元书的手掌,他扯着即墨跟郑元书的胳膊,哀求。“墨墨,她最偏心你,你帮我,你们帮我啊!!!!”
“对不起,我做不到……”即墨往后退,沉默了一会儿,艰涩地说到。“我已经不……”
他还没说出来,阎曈跟褚庭就朝着他猛地扑过来,初家人也将郑元书他们猛地往一旁拉开,是上方盛满不明液体嘎巴拉碗,正一个个朝着颗珠子,都浮现出一个个面孔惨烈的女子来。她们嘴巴被缝死,没有声音,死死盯着即墨他们一行人,擡起胳膊,没有手,全部都是一根根的锁链。
“入井!”即墨将所有人挡在身后,指尖催生出了迦叶业火,身形却晃了一下。
初家人却全部都站在原地,掏出了各自的防身工具。“少爷先走,我们断后。”那些女人的锁链疯狂朝着他们缠过来,初家人立刻反手打过去。
初五攀上了即墨的脊背,一叠飞镖被她小小的弩机里,而阎曈伸手把初五拎下来往初一怀里一扔,而后护住即墨的心口,“别逞强。”说完将人直接抱了起来,然后直接就扎进了天井之中,其他人也跟着潜了进去。
“老大!快走。”最后的两个初家人被死死绑缚住,他们最后推了一把抱着初五的初一。而后用身体死死堵住了天井口。
“噗嗤、噗嗤、噗嗤……”他们在水里,看着那些铁链一遍又一遍试图穿透他们的皮肉,扎下来,血,逐渐铺满了水面。
初一死死地盯着两个兄弟的脸,直到被血水隔开彻底看不见了,才终于狠下心转过身,发现,先入水的其他人,正跟着即墨往一个方向潜游。郑元书和褚庭拖着死死盯着尹水水江识在最后,其他初家人帮忙,挡住了江识的视线,这个时候,初五突然扯了扯初一,他朝着初五指的方向看过去,一个背朝着他们的学生,突然180度拧过头,朝着他们眨了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