诘俄牙(2 / 2)

路一直延伸到山里很深的地方,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,路却还没有断绝。阎曈翻出资料,他们要去的地方叫神堂湾,这里原来是一个神寨,《资治通鉴》载:相单程,东汉充县土家族精夫,约尘于公元元年左右。汉光武建武二十三年,在桑植、大庸交界处举兵反抗刘秀发动的征武陵蛮战争。武陵地区的盘瓠蛮、五溪蛮、澧中蛮、廪君蛮纷纷响应。相军先后与官军决战于沅陵清浪滩、壶头山。汉朝名将伏波马援病死壶头山洞,马革裹尸。民间俗传土家族的巴廪君,战败率军躲入索溪峪,最后落入深深的山涧之中,他与部下的阴魂久久在山底徘徊,人在山顶时不时还会听见鸣锣击鼓、人喊马嘶的声音,似有千军万马正在鏖战。还有传闻,这里曾是宋代杨家五女南下厮杀的古战场。

有无数人想要探索却一去不返,那里的山涧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,深不可测。

车开到了天子山,已经没有路了,山伴随着山涧阴冷的水汽,让所有人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,车已经进不去了,阎曈越是查阅相关信息,越是疑惑,这里早就被探险的人或是无人机勘探过,就是无人区,完全没有任何人类生活轨迹的无人区,将资料和地图核对的时候,又有许多的点位合不上,但上面的山水与隐藏在雾后的祠堂神庙,却都和地图的形制重合。

郑元书和江谨下了车,看了看地形。“步行走吧。”

大家闻言都俐落地下了车,然后各自沉默地打包行李,没有任何和情绪波动,像是这一趟行程并不是为了拯救谁,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既定的目标,或者走一个程序,像是去打印一张死亡证明一般的心情。阎曈感觉到周围所有人那种铅灰色的心情一直朝着自己压抑过来,隐隐约约好像哪里不对。但也跟着下了车,他走去四周观察了一下周围,风吹林响,雾凇像是凝固的云一样遮蔽着望向远处的视线。

等他走回原地,初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,拿着一根烟走过来,递给了阎曈一根,但阎曈却在要接过来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。

递过来的烟不是贵烟,而初青的食指上多了有一个异常明显的血点样的红痣,但初青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,又朝他递了递,阎曈小心地退后了一步。

“你怎么换烟了。”

阎曈慢慢退到车驾驶室的车门上,他慢慢环视周围的人,曾经敏锐的观察力让他瞬间就发现了哪里不对,这些人都有了细微的改变,烟、表、发型……江谨的徽章成了一枚领针,郑元书的眼镜也不见了,但他们太平静了,像是去郊游一般。

“不是一直都是这个牌子。”初青错愕地看着他“你发什么疯。”

“接下来怎么办。”阎曈接过烟,抹了把脸。“可能我有点累了。”

但阎曈心里知道,这里绝对不是正常的情况,甚至他在仔细回忆之前的一些事件的细节时,发现很多事情正在他的记忆中发生着悄无声息的替换,而原来的记忆正在逐渐模糊,他连忙努力加深着对所有细节的记忆,并暗自打探着周围的一切,手中的地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,变成了一卷看不懂的文献残页,看上面的图文,应该是水书。

“你不是应该跟着……”初青脸色更加不对,他看着阎曈,但还没说出来,就被一个声音打断。

“现在天色已经晚了,估计要等到明天正午的时候,山顶乌鸦盘旋,雾气散了才能下去。”

阎曈听见这个声音有些不敢回头,当他慢慢将身子转过去,短发利落的即墨一边整理爬山的工具,一边朝着他们走过来,脸上带着一股子近乡情怯的羞涩,但他看到阎曈的一瞬间神色凝固了。

“墨墨,他居然没跟你一起去?!”初青撞开了阎曈,瞪了他一眼,去接过即墨手中的东西。

“我让他先下来了,他动作太慢,跟不上我。”即墨怔了一下,而后将这件事岔了过去。“记得带好野外留宿的装备还有足够的绳索,咱们要准备上天子山了。”

阎曈没再说话,只是在收好行囊之后,朝坐在车机盖上等待他人收拾好的即墨走过去,还没等靠近,就被即墨用眼神制止,他擡起了手,竖起食指抵住嘴唇。“嘘……”

阎曈看到他做那个动作的瞬间,脊骨发凉,立刻停下了脚步退了回去。一直到他们开始上山,阎曈一直回避着与其他所有人的交集,直到到了山顶后,他站在一侧向下俯瞰,冷雾缭绕,周围石林环围,其下深不见底。

“你不该来这儿。”即墨的声音悄悄在他身旁响起。

阎曈侧身,看着站在悬崖边的即墨,即墨正盯着湾底,他眯了眯眼睛,总感觉

“光,有时候,也会骗人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