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憾(1 / 2)

遗憾

须臾之后,丝督迪索那硕大的化身像融化的冰川一样四分五裂,空中飘洒的粉红色碎块仿佛飘落的春樱,在一片腥臭之中翩翩飞舞。

刚刚还是人质的少女直接将挟持她的家伙反杀,她撑着纯白的和伞,云淡风轻地从血雨之中走来。花瓣似的血块瞬间染红了那把和伞,接触到血液的伞像是拥有生命一样,不一会儿就把伞面上的殷红吸收殆尽,变回了最初的纯白。

即便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锻炼,徐雨歇还是没有看清少女解决掉诡物时的动作。看来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姑娘了,不过他还是很欣慰,因为他认识那把伞,那把承载着二人回忆的和伞。

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?练就这身本领让她吃了多少苦?她怨恨着自己的不辞而别吗?

他曾无数次幻想着与她再次相见的场景,构思了无数或喜或悲的桥段,可真正见到她时,心中的千言万语却堆在一起堵住了狭窄的喉咙,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
少女迎面走来,步伐轻盈地与他擦身而过。

徐雨歇下意识地叫住了她,却发现转过身来的她眼中满是茫然。

“你——”你过得还好吗?普通的问候说出口时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改变了:“你的武器真特别。”

不,自己明明不是想说这句话的!他明明已经学会了控制谎言,为何到关键时刻还是掉了链子?!

女孩宛然一笑,像是炫耀一般地将和伞递给了面前的少年,她看向伞面的眼睛里却住着微不可查的悲伤:“这是我的「染武」四季伞,很漂亮吧?从我当上「温和」的那一刻起,这把伞就陪在我的身旁了,虽然我忘了它的来路,但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,它对我而言很重要,很重要。”

徐雨歇抚摸着伞柄,那上面还留有她的余温,望着熟悉的伞面出神。他呆站在原地,脑子里不断地回想她刚才的话,意识到了一个自己不愿相信的事实——她已经不记得他了。

既然如此,那自己收到的那封她的亲笔信是怎么回事?难道也是「崇谎人」的骗术吗?

然而这个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决,毕竟自己已经运用能力查验了信件无数次,每一次的结果都说明了它的绝对真实。那么「崇谎人」把他们引来L市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,这些人和迷思会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?

还有那个可疑的「节制」,他口口声声说着迷思会不归属于他,自己的部下也并不属于迷思会,他们穿着的雷同纯属巧合,但事实真的如此吗?

那一边的疑惑多如乱麻,这一边久别重逢的故人却忘了自己。徐雨歇感觉他的脑袋快要被不断膨胀的谜题挤爆,此时的他只想让每一个神经突触都好好放松一下。

「温和」从他的手中取回了四季伞,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个呆住的少年。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,只好找来少年的队友问道:“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,一动不动的,不会有什么事吧?”

他们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一无所知,于是把徐雨歇的行为权当作受到诡物影响的表现。

就这样,修补裂缝的工作在一片沉默中进行,他们不知道的是,此时「乐土」正在遭受灭顶之灾。

遮天蔽日的巨翼让白昼变得如同黑夜,数不胜数的夜魇在空中盘旋着,时不时地俯冲下来抓走暴露在外的人类,把他们拎到天上折磨完后便丢了下来。城市的街道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,其中有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类,也有佝偻瘦长的有翼人形。

地上的护卫队用特制的子弹朝天上射击,被击中的夜魇一个接一个地掉落,可它们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——有人正在源源不断地释放这些诡物,必须掐灭释放的源头,才能中止这场灾难。

「节制」对此并不能坐视不管,他念诵了一串渡语,得到了「梦主」的帮助。只见他的瞳孔变成了U形,灰绿色的触须从黑色的西装下钻出,抓住了世界的脉络,带动他的身体在空中极速前进。

在地面护卫队的掩护下,唐沛仁很快就找到了释放夜魇的源头,那是一栋废弃的楼房。他用袖口处的骨刺直接撕开了阻挡在路上的障碍物,夜魇破裂的皮翼如同雪一样纷纷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