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
周末,五条悟终于回来了。
这段日子他跟夏油杰飞去国外处理了一个棘手的特级咒具,那咒具吸引来的咒灵令二人每天都异常充实,杰的咒灵库都扩充了一圈。
疲惫使少年无精打采,解掉无下限的他抱怨那边的饭菜不合胃口,说完就吭哧吭哧爬到床上开始倒时差,只是——
他顺手把我也提到了床上,胳膊一伸,被子一卷,我如同一条被禁锢了双手的猫猫虫,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。
他就跟我平常抱着我的兔子玩偶睡觉一样,将我搂在怀里,时不时怼脸一蹭。
我:......我才不是玩偶,快放手!
扑腾了半天依旧逃不出监护人钢铁般的怀抱,我开始鼓嘴吹起他糊在我脸上的头发。
啊——呼——
纯白的发丝被高高吹起偏到一侧,没了发丝的遮挡后,我可以更加清晰地看见他将大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的睡颜。
那张一直以来总是鲜活的面孔难得爬上一丝倦怠,昏暗的光线中,我仔细打量着几日不见的五条悟,路程遥远,任务繁忙,他连下巴上的小胡渣都没有刮干净。
怪不得刚刚有什么东西刺的我的额头痒痒的,明明印象里少年的发丝十分柔软,埋进去就像埋进大猫的绒毛,一点都不扎人。
原来,五条悟也会累啊。
看着不再维持无下限的他,我默默放弃了继续挣扎的念头,既然累了那还是要好好休息,无论谁都是。
室内的光线随着天光逐渐黯淡,晴坂从窗户飞进来瞅了瞅又飞了出去,她的胆子也越发大了,最近总是喜欢乱跑,虽然我确实拜托过她帮我打探哥哥和姐姐的消息。
几个月过去了,我对他们的经历一无所知,但关于我的一切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吧,前提是他们想知道。
我半阖着眼思绪乱飞,不一会儿困意便尽数上涌,然而这样就睡着的话,如果半夜五条悟翻身把我压成肉饼可怎么办。
好在我这个念头很快就有了解决措施,近来无事发生,以至于我都快忘记自己死掉也会原地诈尸这件事了。
我可是不死的怪物啊......
哈欠——
这意味着我永远不会成为命案的主角,想想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吧,至少这样不会让身边的人为我伤心。
翌日清晨,窗外的第一声鸟鸣唤醒了酣睡一夜的人。
五条悟伸了个懒腰,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睁眼,而是继续闭目放空自己,等待意识的全部苏醒。
他这是睡了多久?好久没睡这么沉了。
话说,昨晚有人把蛋糕放在他床头了吗,为什么枕头边上有香香甜甜的奶油味,啊,想吃奶油蛋糕了。
这么想着他翻了个身,一口咬在了他所以为的奶油蛋糕上,然后——
啪——清脆的声音响起,五条悟的右脸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巴掌印,六眼迅速运转,然而在看清此时的情形后,少年还未成型的无下限便直接散了下去。
映入眼帘的是睡眼惺忪的小修栗,对方似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只是迷茫的看了看他,继而摸了摸自己脸颊,只是在摸到自己左腮上清晰的牙齿印后,女孩眼中的迷茫变成了控诉。
“哎呀,你看,这不是还回来了嘛。”五条悟笑着指向自己脸上的巴掌印,于是控诉再次变成了迷茫。
我懵懵地看着这个和我的手掌很吻合的巴掌,陷入了沉默。
“嘤,小修栗好狠的心。”眼见女孩也逐渐清醒,五条悟恶搞的当起了嘤嘤怪,“竟然对我下此毒手,人家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有别的好哥哥了。”
对此,我毫不否认的点头:“是的,灰原哥和七海哥都对我很好。”
“什么嘛,小修栗竟然不否认。”五条悟语气遗憾又抱怨,脑袋一扭从床上坐了起来,像一只与主人家耍了脾气的大猫,只留给人一个萧瑟的背影(假的)。
看着监护人看似赌气实则傲娇的后脑勺,我缓缓叹气,慢腾腾爬到他的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像曾经对哥哥做的那样,我从后面轻轻环住五条悟的脖子,撒娇,也就是这时我意识到,原来我们已经可以如此亲密的玩闹了。
我被他给予了放肆的权利。
最开始,少年仅仅是一个能在一定程度上为我提供情绪价值的人。
我曾以为他会向我声讨长姐的失踪,但实际上并没有,他不在意弱者与无关紧要之人的选择,长姐在他眼里属于无关紧要之人。
后来少年成为了我的监护人,在我看来这只是他的一时起兴,兴致消散后很快就会将我丢在一旁,毕竟五条少爷手里永远不缺新鲜的玩具。
可那一天迟迟没有到来,反而是他真的肩负起了属于监护者的责任。
或许在旁人包括高专众人的眼中,五条悟一点也不适合养孩子,个性张扬的他不懂如何照顾一个人的情绪,更不会教育人,大家都觉得他会把我养歪。
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。
对人待物,他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方法,也许在其他人看来似乎不是很正常,但我接受良好。
而且,除了哥哥姐姐之外,五条悟是对我最好的人。
所以偶尔哄一哄耍脾气的监护人还是可以的,虽然他是故意的。
“悟哥不要生气,其实我经常想念你的。”比如每次布置朗读作业,要家长盖章的时候我都会第一个想到你。
听此,五条悟转过身,面容之上毫无愤慨,反而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,“好吧好吧,原谅你了,在不过作为小修栗最初回答错误的惩罚,我已经把带给你的伴手礼提前吃掉了。”
我:......?
早有预谋的可恶大人!
“悟,早——你们干嘛了?”夏油杰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二人,大只的脸上一个五指分明的小巴掌印,小只的脸上留有浅浅的牙齿印。
好吧,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夏油杰弯腰将从国外带的巧克力和糖果递给小只的那个,“辛苦了。”他说道。
“?”辛苦什么?我擡头,有些不解。
“修栗的手一定很疼吧。”夏油杰瞄了一眼企图从小孩手中抢糖吃的好友,故意将音量提高了一度说道,“毕竟悟的脸皮可是比训练室多次加固过的墙皮还要厚呢,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“喂——!”在五条悟的大嗓门中,早上的闹剧轰轰烈烈的结束了,宿舍楼下的地砖秃了一圈。
哦不,到这并没有完全结束,之后五条悟又大显身手,给我扎了个奇怪的麻花辫,然而为什么麻花辫可以编的跟个冲天炮似的,我不理解。
轻而易举就编出了我办不到的辫子,这大概也算另一种厉害吧?
“将将将——硝子,快看,今天修栗的头发是我给扎的。”五条悟骄傲地向家入硝子展示着自己的劳动成果。
家入硝子同情的看了一眼被五条悟举在手里,一副“我将关闭我最后一片花瓣”表情的女孩:“真是难为你了。”
但五条悟可不这么认为,他不仅觉得自己第一次扎就能扎的这么好,还见一个人,就要炫耀一番。
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五条悟给人扎了个奇怪的辫子。
之后,由于五条和夏油刚结束一个棘手的任务,所以今天的二人并无安排,算是忙里偷闲放了个假。
于是,少年们勾肩搭背地去了训练室。
虽然二人经常拌嘴,说着说着就动手炮轰操场,但他们对朋友的定义似乎就是能动手就不动嘴,学到了。
阳光正好的午后,五条悟接过夏油杰递来的饮料。
“杰,你还没亲自目睹过小修栗的术式吧,我跟你说,一定会颠覆你的认知的。”拉开易拉怪的拉环,少年坐在树荫下的花坛上说。
“是么,确实没见过。”夏油杰喝着同款汽水,目光扫向不远的操场,黑发女孩正和夜蛾老师友情提供的咒骸一起玩耍。
颠覆认知?
夏油杰觉得好友的话有些夸大。
在走上咒术师这条路后,他所见过的超出认知之外的事情太多了。
无论是面目可憎的咒灵,肮脏龌龊的诅咒交易,亦或是丑陋不堪的人之惰性,他都强迫着自己去接纳它们,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如此。
至于咒术师千奇百怪的能力,向来有强有弱,没什么可——年轻的黑发咒术师视线凝固了。
当他看见五条悟的无下限在女孩手掌的触碰下,如同遇火即化的冰块一样逐渐消融时,他那双狭长的狐貍眸都在震惊中微微睁大。
这不免引来好友的捧腹:“杰,你知道吗,你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才像是正常人大小,哈哈哈——”
然而这一次,夏油杰却直接无视了五条悟调侃的话,他仍旧盯着津岛修栗瓦解无下限直接落在五条悟衣角上的手。
作为白发少年唯一的挚友与对手,除了五条宗室,怕是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无下限究竟是怎样存在了。
那是任凭他出动多少咒灵,输出多大强度咒力,哪怕是特级咒灵都难以留下痕迹的一堵墙,是五条悟行事张狂的最大底气。
夏油杰曾认为,那是永远无法撼动的壁垒,是咒术界最强的保障,毕竟据咒术史记载,从未有“人类”破解过六眼的无下限。
但现在,他的认知的的确确被刷新了。
略微的愣神过后,夏油杰扶额轻笑,呵,原来悟的无下限并非真正的无敌,原来在无下限之上亦有更高位的术式,只是他未曾见过罢了......原来他其实也很无知啊。
看着突然笑出声的夏油杰,五条悟挑了挑眉凑到他眼前晃悠:“杰,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,哈哈,你好逊啊,我得知小修栗术式的时候可是超级淡定。”
夏油杰被五条悟晃悠的胃疼,他一只手无情的推开白发少年的俊脸,另一只手继续抚着眉心,半晌,他问道:
“悟,这是你收养她的原因吗?”
“只能说是原因之一吧。”五条悟蹲下身将胳膊搭在女孩的肩膀上,对方早上被他咬出的牙印早已消失,白嫩的脸蛋又变得光滑如初,他上手挼了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