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爱民心里一暖,笑着答:“那我可不客气了。”
老太太点头,“你不嫌旧,我就乐意给。”
赵爱民出了门,夜风一吹,身子一抖,心里却热乎得很。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边,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半边,夜色像是要更深了。
他踩着落叶一路走回西屋,耳边还回响着老太太断断续续的语调。可走到自家门口,还没推门,就听到隔壁的院墙那头,传来一阵压低的争吵声。
“你小点声,棒梗还在里头呢——”
是秦淮茹的声音,带着克制的急切和一丝怒气。
“我小声?我都被赵爱民那老小子气死了!”是贾张氏,那嗓音依旧又高又狠,“你还护着他?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勾搭上了?!”
赵爱民眉头一皱,站在门口,沉默地听着——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冷意。
赵爱民站在门前良久,耳边仍回响着贾张氏那夹杂着尖酸刻薄与恶意的斥骂。那声音就像油锅里蹦出的水泡子,滚烫、粘腻,直往人心头钻。他终于叹了口气,轻轻推门回了屋,闭门的一刹那,他像是将整座院子的喧闹都挡在了门外。
但他知道,那女人不会善罢甘休。
果不其然,贾张氏此刻正坐在她屋里,灯火下的脸皱成了一团,眼神中满是怨毒。她拿着一只破旧的搪瓷碗,舀了一口早已凉透的玉米糊糊,咂了咂嘴,重重放下碗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
“赵爱民,赵爱民……你个老实头,居然敢当众给我难堪,哼!”她咬牙切齿,嘴里碎碎念个不停。
秦淮茹正低头缝着一条孩子的裤腿,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了一跳,小心翼翼地问:“妈,您今儿还没歇息呢?”
“歇息?我还能歇息?”贾张氏猛地一拍桌子,脸上的肥肉都颤了几下,“我气都气饱了!你说那赵爱民算个什么?一个光棍男人,凭什么在院里说我贾家不是?他还敢护着你?你就是个克夫命的寡妇,居然让他替你出头了!”
秦淮茹脸色顿时一白,嘴唇抖了抖,却终究没说出话来。她不是没察觉,赵爱民这些天总在有意无意地帮衬她家,一开始她是感激的,可越是这样,越是让她心里不安。她清楚,这院里哪有白来的好?一个男人频频对一个寡妇好,不管他是存了心,还是没存心,传出去都是她的不是。
“他不给你吃的你就要饿死了?”贾张氏越说越气,“咱贾家就这么点脸面了,你还想着往外嫁不成?我告诉你,秦淮茹,只要我还在这口气,就休想让你改嫁!你给我把心思都收一收!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。”秦淮茹小声争辩,眼底泛起一丝怯色。
“哼,你没有?那赵爱民为啥老往你屋门口跑?孩子们又不是没人看着,他那点小心思,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?”贾张氏咬着牙,满脸的恨意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。
她突然站起身,踱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往外看。夜风从缝隙灌进来,吹得她披着的羊毛披肩轻轻晃动,她却全然不觉。
“不能就这么让他得意,我得给他个教训。”
秦淮茹脸色一变,连忙起身去拉她:“妈,别冲动,赵叔是个好人,他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