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爱民靠在炕头,强打着精神,不让自已睡去。肚子还在隐隐作痛,但比起老太太这条命,他这点疼早已不值一提。他心里再清楚不过,老太太这次能活过来,完全是命硬——如果他没在院子里,没让邻居及时发现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许大茂啊许大茂,你这一手,可是把人命都搭进去了。”赵爱民眼中闪过一丝厉光。
天快亮时,老太太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,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些。
赵爱民坐在矮凳上,靠着墙壁,目光却不知不觉投向窗外天边那微微泛白的一角。他知道,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。
许大茂,不可能真的认罪,他一定还会挣扎,或许会想别的法子掩盖,甚至反咬他一口。但赵爱民不怕,他最擅长的,就是一层一层剥开人心里的那层伪装,看清那最黑的底色。
而许大茂——已经露底了。
忽然,门口传来一阵轻响。
赵爱民下意识抬头,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站在门口,脑袋还探进来一截——是棒梗,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,悄悄地溜到这边来。
“棒梗?你干什么呢?”
棒梗吓得一哆嗦,差点脚底打滑,赶紧咧嘴一笑:“赵叔……我、我听说老太太出事了,过来看看。”
赵爱民眼神里划过一丝冷意,盯着他几秒后才缓缓说道:“你爸呢?”
“他……他还在屋里。”棒梗低下头,“我没告诉他。”
“回去告诉他,老太太没事,但这事我没完,迟早要说个清楚。”赵爱民语气低沉,像压着火,“你要真孝顺,就别再替他打掩护。”
棒梗嘴唇动了动,终究什么也没说,低头灰溜溜地跑回去了。
赵爱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,心里却泛起些说不出的情绪。
四合院啊,热闹是热闹,可这人心的水,一点也不浅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老太太,伸手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。眼神柔了一瞬,却又立刻变得锋利——
赵爱民起得早。他没睡几个时辰,整夜靠在老太太炕头守着,但精神却格外清明,仿佛这院里翻涌的暗潮,一丝一毫都不能被他忽略。
他轻手轻脚地掀开门帘走出屋,脚下穿着那双老棉鞋,走在青石板上几乎没什么声响。天还没大亮,厨房那边自然也没人动静,灶台冷得像块冰。赵爱民拢了拢衣袖,捋起袖子,点上灶火。
锅里是昨晚提前泡好的小米,洗得干干净净,搁着几片枣,一点点冰糖。他添了水,把米粥慢慢熬上,一边守着火,一边琢磨着昨晚棒梗的神情。
“那孩子是知道些东西的。”他心里暗想,“只是嘴紧,也可能是压根没得选择。”
火苗在锅底舔着铜壶,发出滋啦滋啦的轻响。赵爱民拿着长柄勺搅了几下,粥渐渐稠起来,一缕一缕米香和红枣的甜味弥散开来,驱散了厨房的凉气。他尝了一口,觉得火候刚好,便关了火,盛了一碗不烫不凉的,用盖子盖好,又切了一小块咸菜片搁在盘里,这才端着东西出了厨房。